编译：胡安

编辑：江南

曼弗雷德·斯坦纳。

曼弗雷德·斯坦纳（Manfred Steiner）是一名成功且富有成效的医生和教授，他引领几代医学生学习血液学。但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他应该做些别的事情：学习物理。在89岁的时候，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获得了布朗大学的物理学博士学位。

“这是我第三个博士学位，但我真的很珍惜这个。我成功了——而且在这个年龄成功了，”本月即将迎来90岁生日的斯坦纳在接受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采访时说。他提到，取得这个学位，他用了20年时间，期间遭遇了严重的健康问题，差点影响到了他的学业。

“我真的站在了世界之巅，”斯坦纳在学院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学院宣布他的论文（题目是“玻色子化的几何解释的修正”）答辩成功。

斯坦纳说：“这是我从小就开始的一个梦想，我一直想成为一名物理学家。”

小时候的梦想

斯坦纳在维也纳长大，他的奥地利口音一直跟随着他。他说：“我在布朗大学的学生经常说我讲话像终结者。”

二战结束时，斯坦纳还是个青少年。那时，他对物理学很着迷。

“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就知道物理是我真正的激情所在，”斯坦纳说。“但战后，我的叔叔和母亲建议我去学医，因为在战后动荡的岁月里，学医显然更好，能给你带来更稳定的生活。”

学医是自然而然的选择。斯坦纳说：“我叔叔是一名耳鼻喉科的专家，曾在美国教书。他教的是整容手术，教人们如何让鼻子变小或变直。我的家人的建议是，对我来说，学医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顺从了，心想，‘他们年纪更大，更有智慧’，我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但在维也纳学习期间，物理学仍然吸引着他。

“50年代初，我那会儿还是一名医科学生时，物理研究所离医学院很近，我常常偷偷溜进去在那里听课，因为我对物理，尤其是量子物理非常感兴趣，”他说。

当被问及他喜欢物理学的什么时，斯坦纳迅速回答：精确。

斯坦纳说，对于自己将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学术医学上，他并不后悔。“我接受了我不会做物理的事实，我试着在医学上尽我所能，那就是做研究。我喜欢研究。”

“但在医学领域，有太多的变量，你知道，有太多的不精确，”他补充道。

创立了两个血液学项目

1955年，斯坦纳在维也纳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毕业后不久，他前往华盛顿特区，在那里完成了他最初的内科培训。接下来，他开始在塔夫斯大学接受血液学的专业培训，师从威廉·达马舍科（William Damashek）博士，后者被美国血液学会称为“他那个时代最杰出的美国临床血液学家”。他在麻省理工学院接受了为期三年的生物学培训，并于1967年在那里获得了生物化学博士学位。

斯坦纳搬到罗德岛后，在布朗大学新成立的医学项目获得了一份血液学家的工作。1968年，他被任命为医学助理教授，主要从事研究工作。他于1978年晋升为正教授。1985年，斯坦纳被任命为医学院血液科主任，直到1994年。

临近退休时，斯坦纳的一位同事成为了北卡罗莱纳大学格林维尔分校的血液学主任，并邀请斯坦纳加入他，斯坦纳继续指导这个项目，直到2000年，他终于彻底退休，回到罗德岛。

70岁的大学生

一直以来，斯坦纳对物理学的热爱从未远离过他。

“甚至在医学院的时候，我有时也会去听著名物理学家沃尔特·蒂林的讲座，”斯坦纳说。“他的讲课总是让我着迷。我被量子物理迷住了，我希望我能深入了解这方面的内容。”

然而，对量子力学的深入研究还需要等待。“你不能半途而废，”斯坦纳说。“你真的需要为之奉献一生。”

但在他漫长的医学生涯中，斯坦纳说他从未停止过对物理学的思考。

“物理一直是我的一部分，”他说，“当我从医学领域退休时，我快70岁了，我决定进入物理学的世界。”

斯坦纳开始在麻省理工学院上课，但他很快发现通勤到波士顿的压力太大，于是转到布朗大学。

他发现布朗物理系对大龄学习者来说是个很受欢迎的环境。老师们“很高兴我能来上课，”斯坦纳说，同学们也很喜欢他，对他很好。

当斯坦纳开始在布朗大学学习时，他并没有有意识地开始攻读第三个博士学位。斯坦纳说：“最初我只是想上课，做一些对我有益的、我感兴趣的事情。”

他的学业进展也不算快，他和妻子希拉育有两个孩子和六个孙子，他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健康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但他的学分在慢慢累积。到了2007年春天，斯坦纳完成了足够多的课程，被录取为博士研究生。

他找到了物理学布拉德·马斯顿(Brad Marston)，想请他作为自己的论文指导老师。马斯顿回忆说，当一个70多岁的学生找到他时，他最初持怀疑态度。“老实说，我对他不太有信心，因为人们通常不会在高龄做物理，尤其是理论物理方面的研究，”马斯顿说。“但我一时软弱，就答应了。’我知道他的故事，我非常理解他想实现成为物理学家的毕生梦想。”

马斯顿发现，带这个博士生也不算太费劲。

“他写了很多医学论文，比我写的物理学论文还多。他已经有了一种科学思维方式，所以你不需要再从头开始训练他，”马斯顿本周说。“曼弗雷德有一点的确令人佩服，那就是他坚持不懈。”

斯坦纳从一场严重的疾病中康复后，于9月为他的论文进行了答辩。

新晋物理学家回首过去

2021年11月，斯坦纳在他家中的办公室里。

斯坦纳承认，他有时会想，如果他年轻时没有听从母亲和叔叔的建议，他的生活会如何不同。“我有时确实想知道事情会如何不同，”他说。“但我现在真的不后悔。我的生活非常美好，结交了许多好朋友，我的医学学术工作也帮助了很多人。”

斯坦纳说，每个人都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但对他来说，退休后如何选择，答案非常简单。

“我无法想象我一生都在打高尔夫球，”他说。“我想做一些让我的头脑保持活跃的事情。但这是你想做什么的问题。如果你有梦想，那就去追随它。有时那个梦想可能永远不会被语言表达出来，它可能被埋在潜意识中。重要的是不要虚度时光。”

至于年轻人如何在追求激情和走更传统的生活道路之间做出选择，斯坦纳说：“我认为年轻人应该追求自己的梦想，无论是什么。如果他们不追随自己的梦想，可能将永远后悔。”

与斯坦纳一起工作的物理学家说，他的最新成就是肯定和鼓舞人心的。斯坦纳不打算满足于现状，他目前正在和马斯顿合作一篇超过150页的关于玻色子化的论文，并计划继续他的理论物理工作。

他说：“只要我的头脑还是好的，我就要一直把研究做下去。我不需要实验室。只需要一台电脑，还有纸和笔。”

斯坦纳现在希望他的研究也能为他在学习期间结交的教授们提供一些灵感。

“我不是在找有薪工作。我已经不在乎了，”他笑着说。